Asa

80%咸鱼20%鸡血

【叶蓝】< 日月光华 >（10） [原作向]

△cp：叶修x蓝河

△日更6k6，为自己呱唧

——？？？媒体这么报道是带什么节奏？想说输了比赛其实怪我们叶神？

——大家分析事实而已，有些人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看了比赛的都知道，那次失误的最大原因是配合，配合懂吗。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一下子成队友了，磨合上出现问题也正常。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后半程失误多？如果孙翔真在赛前让账号卡，而叶修没有收。那么依照孙翔的性格，很有可能无意识给自己施加压力，我不是黑子，但事实说话，他相比其他人经验是欠了点，节奏一旦乱了就很收改回来。

——呵呵，黑子装什么路人。

——事实说话，给你传送门。当时的视频，自己看。

——孙翔这几年的成长绝对有目共睹，第十赛季和周泽楷的最佳搭档又不是凭空吹出来的。他对一叶之秋的熟悉程度甚至高于当时的叶修，毕竟后者玩了这么长时间的散人。我觉得叶修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坚持让孙翔上场的。

——赞同那个孙翔更熟悉一叶之秋的说法。可论比赛经验，他还是不能和叶修比，如果当时真临时换人了，没准就赢了。

——有人是不是在搞笑？凭什么换人？自己的账号卡多重要你不知道，何况职业赛场上。先不说事实怎么样，如果孙翔真的想换卡，那也是为了整个团队着想，一个那么傲气的人做到这一步了，你们竟然其他的不提，还怪他发挥不好？八年叶粉，就事论事，想撕欢迎。

——你们争一个半年前的事情有意义？键盘侠们还指望改变什么？

——不是，不太懂大家的点。当时什么情况，叶修会不比你们清楚？该做出怎样的判断还需要你们教？

——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当时叶修可是没带账号卡。他没带卡的时候大家输了，万一明年复出了，带着大家又赢了，这不是美滋滋？被跟我说年龄大了，还有四十多岁去跳奥运会体操的呢。

——有人过分了吧。

……

公屏上刷出第一条信息时，蓝河正在分配站位。有人复制粘贴了条留言，但百分副本刷屏很快，年轻人只余光瞄到一眼。一个名字毫无征兆跳出来，跳得蓝河喊ID的时候顿了一拍。

南方人轻轻润润的嗓音里，越来越多的团员开始往公频上贴消息，百人副本渐渐传出小声讨论的杂音。偶尔有人没控制好音量，有叹气的，有骂脏字的，有压着一层火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蓝河又看了一眼公屏，还是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我都分配好站位了，怎么还有人不动？”

有吃瓜群众不怕死地说了一句：“团长没看到吗，有关世邀赛的新闻。”

蓝团长的QQ群里也开始刷出相关内容，小企鹅头上的数字不断增加，而且速度惊人。

一个名字好比一只收到惊吓的小刺猬，连方向也分不清，一头扎进他怀里。屏幕上的各色言论就像一时有了声音，撞进脑子里嗡嗡直响，向来工作认真的蓝团长看了一会儿报道，看得心里憋了一股火，清清嗓子：“打完了随便你们聊。还有三个，都集中精力，准备了。”

半年前的视频被好事者翻出来，一时间，各种猜测起此彼伏。孙翔第一时间发了微博，骂了句“你们瞎BB什么”，随后不知被谁删了。联盟也跟着发声，承认孙翔选手确实在决赛前有过将一叶之秋账号卡借给总领队叶修的想法，但首先这并不符合特殊情况下可以交换账号卡的规定，其次依照当时叶修的判断，孙翔完全有能力参与到总决赛中，联盟希望有关此事的谣言可以就此止住，如果继续发表不实言论，会依旧相关规定追究责任。

喻文州接着代表国家队转发了这条微博，并再三表示大家不要无根据猜测，现在叶修选手已退役，现役职业选手们也在为第二届世邀赛做准备，希望能拿出令大家满意的成绩。微博上一时闹开了，#叶修退役#这个话题时隔半年多又被刷了上来。大多数人表示理解，但也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大概是不服老，国内联赛看不上了，想拿个世界冠军。

蓝溪阁的团员们恨不得掏出一多半精力放在八卦上，一场副本打得颇为散漫，花了平时1.5倍的时间才磕磕绊绊打完。Boss倒地时大家“哗”得聊开了，蓝河越听越觉得心里堵，分配完东西直接拽了耳机，动静大到旁边的笔言飞不由看他一眼。笔言飞敲敲他的桌子，低头看微信群：“大春说晚上大家吃个饭，顺便讲一讲下一步的安排，你们打完了是吧，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我突然有点事，”蓝河在训练室所有人诧异的目光里站起来，抓了外套就往外走，“你们去吧，我明天跟大春解释。”

年轻人几步走出门，“嘭”的一声关上。被新区折磨到半死的曙光抬起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反应慢半拍似的问：“老蓝……这是怎么了？”

入夜寒晃了晃手机，苦兮兮说：“大春不是说全部都得参加吗，我刚跟女朋友请假。”

笔言飞一脸茫然，离他们最远的绕岸垂杨“哼”了一声。

过了晚高峰的地铁没那么拥挤，蓝河挑了个角落坐下，靠着金属栏杆一言不发。胸口的小刺猬横冲直撞，从心跑到肺再跑到胃。中午饭是随便凑合的，吃的还是抽屉里的储备粮。下午团本打得精疲力竭，现在胃里一阵泛酸。

地铁在某一站停下，上来一群人。有个老太太花白了头发弓着背走过来，蓝河看见了就把座位让出去，收获一句笑眯眯且慢吞吞的谢谢。他靠着旁边的金属栏杆冲，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两个年轻人见车门快关了，一个健步冲进来，连撞了几个人也不道歉，嘻嘻哈哈说好险。

老太太投过去一个忧心忡忡的目光，被蓝河笑着摆手说没事。两个年轻人自顾自闲聊，嗓门还特别大。他们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今天荣耀圈最大的这件新闻，一个说：“我游戏群里聊了一天这个事，烦都烦死了。”一个笑：“人家可能不甘寂寞呢，正好借这机会刷刷存在感，没准下一届世邀赛就把他请回去了。”

“我觉得八成叶修身后有团队，要不怎么所有人都在表态，就他一声不吭。这就是要营造氛围，等那群脑残粉跟人撕够了，团队不动声色挑个头，脑残粉们就又该说什么大神归来。这一下热度就上来了，就算他不去打比赛，也有人巴巴给他送钱谈合作。”

“我怎么没听说叶修最近代言过什么？”

“那是你不知道，哎你真信他当初去网吧当网管睡小阁楼？我看那也是炒作，他会没钱？骗谁呢。”

两个人越谈越投入，不时还发出一阵哄笑。车厢里的人慢慢多起来，大家前心贴后背地站着，共同吸着有些浑浊的空气。蓝河胃里难受得厉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试图分散注意力，可很快又被身边那两个人几句话拉回来。

小刺猬在车厢的轻微晃动中逐渐露出背上的刺，在柔软的内脏上划出细小的血痕。蓝河抓着金属栏杆的手不自觉握紧，他在又一阵嬉笑中，一个没忍住。

“不知道就别乱讲。”

声音不算大，但足够引来整个车厢人的目光。空气仿佛半凝固的液体，两个年轻人哈哈哈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这是对他们说的。一个一脸难以置信，特意指了指自己：“哥们说我们呢？”

蓝河也不说话，只冷冷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另一个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着了，这么认真，你是叶修的粉啊？哎，你这包上不是挂着蓝雨的徽章？大家开开玩笑随便聊一聊而已，别激动。”

老太太看见对面的人脸色不太好，颤巍巍去拉他，却被轻轻躲开了。蓝河脸色有点发白，缺氧加上胃疼，脑子里崩的那根弦感觉随时可能断开。

“要是今天传的这事是真的，我还就真看不惯了。”

“什么认可孙翔的能力，我看他就是装清高，装屁的清高。”

“他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是吧——”

一句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那人连退几步，捂住鼻子，却仍有血从指缝间流出来。整个车厢霎时安静，继而传出尖叫。老太太一时慌了神，哆哆嗦嗦伸出手却又不知往哪儿放。有年轻力壮的过去拉架，文文气气的年轻人竟然力气出奇的大。

“你再说一句试试。”

对方抹了把脸，骂了声“艹”，好心人拦住了这个受伤的却没留神另一个。

蓝河只觉得下巴一痛，有人一拳挥了上来。

蓝河走到家门口时，天色彻底暗下来。时已接近年关，不少人早带着一年的收获离开北上广深回家过年。蓝河垂着头走路，不巧碰见同一楼的邻居。中年妇女原本只打算打个招呼，结果一抬眼发现俊朗的小伙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因为自己家儿子常年在外打拼，邻居阿姨泛滥的母爱就一直落在这个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身上。大妈“哎呀”一声，蓝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刚摔了一跤。”

说罢试图笑笑，结果一咧嘴。

我靠，还真有点疼。

刚才那两个小年轻下手没轻重，饶是有人拦，也是1对2蓝河吃亏。不过确实是他先动的手，被揍了也没什么可说的。原本那两人还不打算善罢甘休，正巧同一车厢也有人玩荣耀，对着他俩咔嚓几张照片，晃了晃手机：“你们刚才那话大家都听见了，你们都各让一步，这事算了了。要是还想闹，我就发个微博，让网友也评评理。”

两个人原本并不打算理会，这年头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可旁边的人们听到这话，也纷纷拿出手机。一时间，喀嚓声此起彼伏。两个人心里有些慌，瞪着蓝河嘴里骂他“神经病”，在下一站下车了。

蓝河再三保证自己一丁点事都没有，才告别了热情的大妈。他摸黑开了自家的门，包随手扔在地上，鞋也没换，直接扑到在沙发上。原本混混沌沌的大脑此时相当清醒，除了脸上挂了点彩，整个人反倒比从训练室出来时精神多了。他趴了一会儿翻了个身，咂摸一下嘴，突然觉得胃好像也没事了。

长期缺乏运动的小宅男其实自小不擅长打架，不过大概所有雄性生物都对这种暴力行为有着说不出的情节。刚看到新闻时心里的那点憋屈与愤慨随着挥舞的拳头尽数瓦解，原本还在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受到影响，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喜欢荣耀，好不容易退役了却还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可现在，蓝河又忽然不担心了。

那样的一个人，当年那么苦都一路走下来了，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蓝河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莫名其妙的生气，又莫名其妙的笃定是怎么回事。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开QQ给叶修发信息。

蓝桥春雪：刚才回来的路上碰见两个人在说你坏话，我看不过去就把他们揍了。[大兵][大兵]

发完QQ他又觉得有点饿，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才地铁里难受到脸色发白，这会儿没事了，就又动了定外卖的心思。蓝团长呲牙咧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下单了外卖躺在沙发上当咸鱼。

他隔几分钟抓起手机拍到脸前看一眼。

可始终没见着叶修的回话。

因为叶修现在确实没心思回话。

媒体爆出来新闻时，他刚从杂毛狗嘴里解救下一盒抽纸。“毛毛”对这项娱乐活动乐此不疲，每次咬了抽纸，就有人来陪自己，哪怕冒着挨骂的风险，也是很划算的。

抽纸盒被咬出几颗牙齿印，叶修把最上面的几张扔掉，将盒子放在杂毛狗够不到的地方。钟点工阿姨今天请假，叶少爷如愿以偿中午订了外卖，吃完的盒子也懒得下楼扔。桌上的手机时不时震动，电脑上挂着的QQ一直在弹新消息。“毛毛”觉得没人陪它玩了，又追着叶修的拖鞋咬起来。

直到有人一个电话打进来，叶修才留意到手机。他一个没注意拖鞋就被杂毛狗叼走了，男人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赤着一只脚准备再去把拖鞋抢回来，可目光扫到电话号码，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用肩膀夹着手机放在耳边，随手点开几个QQ群，一目十行扫过去。文字跳入眼帘，被转换成信号传入大脑，半年前的过往瞬间鲜活起来。刺目的字眼、三言两语勾勒的事件、最熟悉不过的当事人。叶修两眼就看明白发生了什么，电话里这时才响起老冯的一声“喂”。

叶修连招呼也没有打，上来先问了一句：“孙翔有没有受到影响？”

杂毛狗叼着拖鞋跑出房间，见没有人追上来，扭着尾巴转过头，看那人赤着一只脚踩在木地板上。他没有继续看电脑屏幕，微微弓着背，手肘压在膝盖上，目光不知落在哪里，但仿佛集中了全身的注意力在等手机那头的答话。“毛毛”看不懂人类的情绪，可它能察觉到这个人大概不会和它玩了。小东西松了口，任由拖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电话那边这才有人回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肯定：“没有。”

话音刚落的瞬间，紧绷的人好像一下子松下来。他不自觉轻轻点点头，向后仰靠进椅子里，大概这才察觉出冰凉的地板，缩起踩在地上的脚，微蹙的眉心展开：“没有就好。”

电话那边的联盟主席一时没回话，过了片刻问了一句：“你呢？”

叶修趁着空隙又去网上看了看，一门心思大多半挂在电脑上，被老冯这么一问，反而愣了：“我什么？喻文州这不是代表大家说了句话吗，你们也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况且我真不擅长干这个，你们看着办吧。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大家聊一阵子也就忘了，只要别耽搁今年的比赛就行。孙翔这个人吧，进步非常快，也很有天赋，就是特别容易受影响……”

接近年关的北京城，比平时冷清不少。老冯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是一壶刚泡好的茶。放眼全联盟最不让他省心却也最让他骄傲的小崽子絮絮叨叨说着话，从孙翔的优势与缺点，到轮回的特点与不足，而后说开了，变成了整个职业圈子，甚至还吐槽了两句今年的圣诞任务。

老冯面前的桌面上摆了一份企划书，那是一叠厚厚的A4纸，他伸手掀开两页，又合上，打断对方：“舆论这边我们来想办法，孙翔那里我也会盯着。你最近怎么样？”

叶修那边又响起轻微的鼠标咔嚓声，听频率像是又玩起了游戏：“还成。”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活真不干啊？”

对方也没回话，干笑了两声。老冯其实也没指望他来，就是形式上问了一句，而后是短暂的沉默，叶修似乎直接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鼠标和键盘的敲击声愈发明显。

“喻文州他们最近有联系你么？”

敲击声明显一断，而后是男人特别无奈的声音：“他们串通好了，一起排挤我呢。”

老冯笑了笑，没有任何征兆地问出了一个一直卡在叶修心尖上的问题：“想回来？”

这下鼠标键盘的声音彻底停下，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了一个字：“想。”紧接着下一句：“但是我仔细想过，这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这次职业选手们似乎真的达成了统一约定，别说喻文州张新杰这种主导的，和他关系好的苏沐橙、来过他家好几次楼冠宁，就连去新区开荒都要和他汇报一声的包子都只字不提。他每次问包子你们准备怎么打世邀赛，都只会收到一句委委屈屈的回复：“老大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明明心里藏不住事情，可唯独对这件事，拼了命地守口如瓶。

——“你将顶着巨大的压力，对抗着随年龄增长而日渐下滑的状态，去拼一个并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冠军。如果能顺利拿到冠军，那这一切都算值得，可万一拿不到呢？ 37场连胜还是两次世邀赛败北，你选择哪个？”

这大概是自职业联赛创立之日起，最艰难的一场比赛。所有选手肩膀上的不仅是他们对于胜利的向往、几百万人的期望，还有对于这项竞技活动始终纯粹的坚持以及无数中流团队、无数可能没那么有天赋却同样热爱这个游戏的人们是否能继续站到赛场上的可能性。

“虽然他们和我强调过很多次，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亲眼去看看……”

一句猝不及防的话传到耳朵里，中年男人的声音就像一颗火种，霎时燃烧进血脉。杂毛狗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在男人脚边蜷成一个球。

叶修听见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快了两拍。

老冯看着眼前的企划书，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正中心的几个字。

“他们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房门紧紧锁着。杂毛狗顺着门边嗅了嗅，又被叶妈妈温柔地抱起来。手机放在旁边，还剩47%的电，屏幕上是不断刷新的信息，包括蓝河加了两个[大兵]表情的那一条。

电脑桌面上孤零零开着一个下载界面，加载进度缓慢爬升，一点点逼近100%。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屏幕，嘴唇微微抿着，握着鼠标的手很凉，却没舍得松开。

老冯后来给他发了一封加密邮件，邮件里是密码和链接，他顺着链接找到了一个下载地址，打开是一个全新的荣耀客户端。

此时墙上的时钟已将近十二点，窗外是年关时难得的寂静。

熟悉的登录界面，熟悉的流程，近乎完全一样的UI。动画之后跳出的是区服选择，从最新的十三区开始。